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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能不会承认现代节日已经被消费主义吞噬，直到我们钱包里分文不剩。然而我们的经济在很大程度上是由送礼推动的，这非常合情合理。交换礼物的行为历史悠久，不分文化，甚至不限于智人这个物种。研究人员已经发现昆虫、蜘蛛、软体动物、鸟类和哺乳动物都有送礼的行为。
新婚礼物占了很大的一部分，包括物品和服务。这是一种精心策划的交易，送礼的目的是增大自己的基因遗传下去的概率。亲爱的你饿了吗？我后肢的毛上正在渗出糖浆液滴，来一点儿吧。对了，我刚把一个精包放在你的外生殖器附近。
结婚礼物也为研究人员提供了福利，他们可以藉此量化了解一种动物在交配和繁殖中的投资，深入研究求偶竞争，并分析结婚礼包的化学成分。
莎拉·M·李维斯（Sara M. Lewis）是美国塔夫斯大学的生物学教授，写过许多关于结婚礼物的文章。她说：“这个话题非常有趣，而且在性选择的过程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而我们刚刚开始研究它。结婚礼物的好处在于，它让雄性也能够贡献出一些对配偶和未来的后代来说至关重要的东西。“
“而另一方面，礼物可能是两性冲突的根源，也是雄性控制雌性的一种方式。这样的交锋在进化的进程中比比皆是，”她补充说。
其他研究人员还关心动物如何利用这些礼物进行社交，例如结盟或请求群体领导者的宽恕。灵长目动物的整饰行为可以被视为送礼的一种形式。在大多数情况下，做这种工作的都是被统治阶级，例如低位者为高位者整饰皮毛，雌性为雄性整饰皮毛。
雄性宙斯虫趴在雌性的背上。配偶关系形成之后，妻子就承包了丈夫的吃住。雄虫趴在雌虫背上，以雌虫背上的腺体分泌出的一种蛋白蜡为食。图片来源：Shutterstock
各式各样的新婚礼物
李维斯说，根据定义，新婚礼物或其他形式的礼物都是自愿送出的。但她补充说：“这并不意味着收下礼物的行为也是自愿的。我们都收到过不想要的礼物，并暗自希望能把它退回去。”
她举了个例子：蜗牛的刺（love dart）就是这么一种不怎么讨喜的礼物。生活在花园等地方的陆生蜗牛是雌雄同体的，也就是说它们会同时产生卵子和精子，而它们交配的方式是交换精子。在交配之前，一只蜗牛会用它的刺扎一下它的配偶。这根刺是蜗牛的生殖器区域产生的，它的结构像鱼叉，由碳酸钙构成。
刺的长度大概是八分之一英寸（约合3.2毫米），被黏液包裹。它被大力刺入另一只蜗牛的体内，随后可能四处游走，进入蜗牛的壳、头部甚至眼睛。这种刺激会让蜗牛产生一种强效的激素，后来科学家发现它能促使蜗牛更好地接受对方的精子。这对接受者来说显然不是什么好处，但它可不是个柔弱的受害者，它也会将自己的刺刺入对方体内以示回应。一对蜗牛就这样实现了结合。
不过，在大多数情况下，雄性的新婚礼物都是雌性想要或者需要的东西。马丁·爱德华森（Martin Edvardsson）是澳大利亚国立大学的演化生物学家，研究四纹豆象（Callosobruchus masculatus）。这是一种有斑点的小甲虫，是大豆和其他储粮的主要害虫之一。按照四纹豆象的饮食习惯，它们能获得的水分很少，因此雌性产卵的时候会口渴难耐。它该怎样补充水分呢？答案是和雄性交配。
雄性四纹豆象的精液可是一份大礼。图片来源：shutterstock
四纹豆象幼年时期生活在豆子里，雄性从那时候就开始收集它能得到的一切液体，并将水分加入它的精液中。当一只口渴难耐的雌虫向它求助的时候，它便爬到雌虫背上，将储备的水和精包一同注入雌虫的身体，每次性交大约持续7到8分钟。真是一场滂沱大雨啊。
爱德华森说：“我演讲的时候会用道具作示范。我会带上4个2升的牛奶盒子。”这是四纹豆象一次射精的量按比例换算到人类身上的结果。“还有一小包外卖餐厅用的酱油，“这是实际上人类一次射精的量。爱德华森和他的同事证明，雌虫越饥渴，它交配的次数就越多；而它喝的水越多，它产卵的量也就越多。
制作或收集礼物的代价可能是高昂的。雄性蝎蛉用来诱惑雌性的唾液中含有大量的蛋白质和营养物质，相比之下给雌性送一只死虫子要划算得多。相比唾液球，昆虫尸体更容易在交配之后抢回来，至少能抢回一部分。
雄性奇异盗蛛（Pisaura mirabilis）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在送礼。它们成年后的第一个任务是寻找一个合适的猎物，把它杀死，然后用蛛丝小心地捆起来。然后，它们把这个大礼包衔在嘴里，高昂着头，踏上寻找伴侣的旅程。
最近，斯洛伐克特尔纳瓦大学的帕沃·普罗科（Pavol Prokop）和美国加州拉荷亚国立大学的迈克尔·R·麦克斯韦（Michael R. Maxwell）在《动物行为》（Animal Behaviour）期刊上发表了一篇研究，报告这个礼物会让蜘蛛的行进速度下降60%，因此这只可怜的雄蜘蛛和它珍贵的礼物被吃掉的风险都大大增加。
灰伯劳和鸫科鸟类差不多大小，雄性根据它的收益决定要送什么价值的礼物。对于固定伴侣，它们会送一些普通的昆虫或节肢动物。这份礼物被插在一根小棍上，如同搭配鸡尾酒的小点心。但如果雄性要勾搭一个情人，建立短期配偶关系，它会送上分量更重的礼物，例如蜥蜴、老鼠或小型鸣禽。
送礼的一方也有可能是雌性。宙斯虫是一种半水生的昆虫，雌性的体形大小是雄性的两倍左右。雌虫让雄虫在它背上一呆就是几个星期，而且它的背上有一个凹陷，恰好能让雄性舒服地呆在里面，安心享用它分泌的营养丰富的蛋白蜡。雌性为何如此慷慨的原因仍然是一个谜，科学家猜测这是为了避免更麻烦的后果，例如持续的性骚扰或对食物的长期掠夺。
给陌生人送礼的倭猩猩
倭猩猩以和平共处著称，它们的雄性也不占据统治地位。2013年，美国杜克大学的谭景致（音译）、布莱恩·黑尔（Brian Hare）以及同事们在《公共科学图书馆·综合》（PloS One）期刊上共同发表了文章，指出倭猩猩也许是类人猿甚至所有动物中唯一不愿和亲友分享食物，反而对陌生同类更偏心的。
倭猩猩或许是灵长类动物中唯一不愿和亲友分享食物，反而对陌生同类更偏心的。研究人员猜测，它们在用食物扩展自己的社交圈。图片来源：shutterstock
如果将野外出生的倭猩猩放在房间里，为它们提供苹果片或香蕉片之类的食物，并让它们自由选择为熟悉的倭猩猩或陌生同类开门，那么它们会打开陌生同类面前的门，把食物推向对方，似乎在说“吃吧，吃吧！”
黑尔说：“第一次在录像里看到这个场面的时候，我们都震惊了，感觉简直像看到了火星人。”
研究人员猜测，倭猩猩可能在用食物扩展自己的社交圈，这能提高它们生存和繁殖的概率。
黑尔说：“如果我和某人已经建立了联系，那么无论我是否和他分享食物，这都不会改变我们的关系。但如果我之前并不认识对方，那么我为什么不抛出橄榄枝，建立友好的关系？”
不过，倭猩猩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也是有限度的。在实验中，如果让倭黑猩猩将陌生同类放进一个有食物的房间，但不和它产生行为上的互动，它们就不会去开门。如果不能让你意识到我的好，那么我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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